陈平安独守残破的剑气长城,是《剑来》中极具悲壮色彩的核心情节。剑气长城万年来是抵御蛮荒天下的屏障,其存在本身即象征人族不屈的意志。城破后,残垣若彻底消失,意味着防线彻底崩溃。陈平安以身为碑,独守半截城头,向浩然天下宣告“剑气长城未亡”,为溃散的人心保留反抗的火种。正如他对蛮荒天下的宣言:“世间犹有陈平安在守城头!”。
就在城池崩裂、两界通道洞开的生死时刻,老大剑仙陈清都以神魂为引,一剑劈开天幕,欲将整座剑气长城送入第五座天下。托月山大祖的拳罡却如混沌巨锤轰然砸落——城池在刺目的光芒中一分为二。一半裹挟着飞升城遁入虚空,另一半如垂死的巨鲸,沉重地砸回大地。硝烟弥漫中,一道黑影自废墟中挣扎而起,踉跄踏上残存的城头。陈清都魂影将散之际,以最后的神念烙入陈平安的神魂深处:“若妖族肆虐十年,便守十年;若荼毒万年,便在此枯坐万年!”。
展开剩余73%为践行这以性命相托的誓约,陈平安早已孤身踏入牢狱。妖修捻芯的骨针穿透他的脊背,以金线将断裂的经脉与城基灵脉缝纫相连。针尖游走处,磅礴剑气如岩浆灌入四肢百骸,硬生生将他推上武夫山巅境与玉璞剑修之境。境界攀升的痛楚灼烧神魂,他却只是沉默地望着掌心浮现的城垣虚影——此身已成半截长城的化身。每当蛮荒罡风撞击城墙,他腑脏便如遭重击;每当妖族术法腐蚀砖石,他肌肤便绽开血痕。人城一体的宿命,将他钉死在荒芜的城头。
孤守的岁月里,时间化作绕城飞旋的黄沙。红衣身影静坐于雉堞间,任风沙在衣袍刻下斑驳纹路。酒壶早已干涸,唯有掌心摩挲着宁姚留下的剑佩尚存余温。夜深时,他凝望浩然天下的方向,眼中浮动着小竹楼的青瓦、落魄山的流云、小镇书院的晨读声,还有那碗永远等不到食客的阳春面。这些画面在死寂的蛮荒之夜亮如星辰,却又在黎明时碎成沙砾。
霜降窥见的内心秘境中,无数小人儿在陈平安的灵台奔走:捧书苦读的书生眉头紧锁,数着铜钱的商贾眉开眼笑,酩酊大醉的游侠打着酒嗝。最深处却坐着两个永恒的少年:一个正怯怯走向亮着温暖灯火的祖宅,一个在漆黑廊桥下蓦然仰首,看见台阶上微笑的齐静春。正是这点亮混沌的人性微光,让他在被龙君斩灭一百七十九次时,仍能从血泊中站起,以半座残城为牢笼,将王座大妖拖入同坠深渊的死局。
指尖抚过斑驳墙砖,他刻下“萍”字。万年前刑徒剑修如浮萍飘零,以骨血浇筑此城;万年后的残垣上,唯有此字铭记所有被时光湮没的姓名。当蛮荒妖军如黑潮漫过地平线,他缓缓起身。残城震动,积蓄万年的剑气自每道砖缝迸发,在焦土之上展开遮天蔽日的剑幕。这不是玉璞修士的剑,而是历代英灵未冷的战意。
蛮荒腹地,残城如钉。每逢月夜,红衣身影便登临最高处,浩荡神念如潮水漫过千里焦土。浩然修士皆知,那座孤城上燃烧的剑气长明灯,正为反攻标记着归航的坐标。当妖族驱使百万傀儡扑向城基时,陈平安的剑指划过虚空,剑光撕裂夜幕。
七载枯守,万次厮杀。某日,几道熟悉剑光刺破蛮荒阴云——曹衮、玄参等避暑行宫旧部踏剑而来。陈平安垂目轻笑,指尖轻弹剑佩,残城地基深处响起龙吟般的剑鸣。这声长吟穿透云霄,向飘零四海的剑气长城遗民发出召唤:半截城墙尚在,反攻烽火将燃。残阳如血,为红衣镀上金边。他的身影在城堞间渐渐凝固,如一座新生的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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